第1章阴冷的天牢里,铁链死死嵌进我的皮肉。狱卒手里的刮骨鞭带着破空声落下,
我浑身早已没有一块好肉,血痂混着新血黏在囚衣上,一动就是撕裂般的疼。“谁指使你的?
”傅南琛的声音像淬了冰,明明是盛夏,我却觉得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刺骨。
他就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,明黄的龙袍在昏暗的刑房里格外刺眼,
那双曾映过我少年模样的眼睛,此刻只剩下冷冽的怒火。我气息微弱,
喉咙里像塞了滚烫的沙砾:“无人指使。”“那就是你自作主张,推甄妃落湖,害她小产了?
”他往前逼近一步,龙涎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,让我一阵反胃。我抬起头,血糊住了视线,
只能模糊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:“在陛下心中,我竟是如此不堪之人么?”他眼神骤然一冷,
像冰锥扎进我心口:“当年你为了一己私欲,都能放走了那人,如今做出谋害皇子之事,
也不足为奇。”“那人”两个字像惊雷在我耳边炸开。我猛地抬头,血珠从额角滚落进眼里,
涩得发疼。那是多年前边境的一场鏖战,罗平笙的长枪离傅南琛的咽喉只有寸许,
是我故意偏了一箭,才让那呈国三皇子得以脱身。这件事成了傅南琛心头的刺,
也成了我永远洗不清的“罪证”。嘴唇哆嗦着,我竟找不到一句辩解的话。他见我这副模样,
无名火更盛,对着狱卒怒喝:“继续!”鞭影再次落下,我死死咬着牙,
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:“不是我推的,是甄妃自己跳的。”“可笑,
甄妃会害自己的孩儿?”他从火炉里抽出烧得通红的烙铁,火光映在他脸上,明明灭灭的,
像恶鬼的獠牙。“那是朕的长子,是朕与甄儿的希望!”烙铁带着灼人的热浪凑近时,
我闻到了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。“啊——”剧痛让我浑身痉挛,几乎要晕过去。可我不能晕,
我是江云萝,是江家将门之女,是曾在战场上带过千军万马的平威将军,就算落得这般境地,
也不能在他面前示弱。他俯身在我耳边,声音低得像毒蛇吐信:“是不是江追教你做的?
”江追是我兄长,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。听到这个名字,我冷汗直流,
拼尽全力摇头:“不是,不是的!”他却像是被我的否认激怒了,
猛地直起身:“刺穿她的琵琶骨!”我脸色瞬间惨白。琵琶骨是习武之人的命脉,一旦被穿,
毕生武功便会尽废。嘴角牵起一丝苦笑,我望着他:“陛下疑心我和陈王,这么多年的情分,
抵不过这一丝的猜忌。既然如此,为何不杀了我?”陈王君寒,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,
却因与我兄长交好,始终被他视作眼中钉。“你还有脸提他!”他猛地踹向我的膝弯,
铁链勒得我手腕血肉模糊,“你是皇后,是朕的妻子,你就是这么对朕的?!”“妻子?
”我笑了,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,“在皇上的心里,我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。你心里的妻子,
从来就只有甄妃而已!”他眼神狠绝如刀。狱卒拿出勾刀的瞬间,我挣扎着想要反抗,
可铁链锁得太紧,越是挣扎,皮肉被磨得越疼。两柄勾刀利落贯穿琵琶骨的刹那,
我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惨叫,像困在陷阱里的野兽。那是我引以为傲的武功啊,
是我护他周全的资本,如今被他亲手毁了。“傅南琛!”我悲怒交加,直呼他的名讳。
他似乎愣了一下,眼神有片刻的恍惚,像是想起了什么。那年我们还都是少年,
在草原上赛马,他摔下马背,我也是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,然后纵马回去扶他。
可那点恍惚转瞬即逝,他脸上依旧是冷肃的冰霜。
“朕会一样一样把你珍视的东西碾碎了给你,让你尝尝朕的痛苦!”我看着他,
眼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:“傅南琛,若有来世,我再也不愿见到你。”他大怒,
挥手道:“把她吊起来。”勾刀连着铁索,我被悬空吊起,全身重量都压在琵琶骨上。
剧痛像潮水般一波波袭来,我在昏厥与清醒之间反复拉扯,意识渐渐模糊。不知过了多久,
裙摆突然一热,接着是黏腻的濡湿感。狱卒惊叫着跪地:“陛下,皇后这……似乎像是小产。
”第2章“你竟然有了身孕?为何不报太医院?”傅南琛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,
可我听不出半分怜惜。我脸色煞白如纸,连呼吸都觉得疼:“你何曾对我有一丝怜惜,
这个孩子的存在你岂会关心?”他盯着我,眼神冷得像冰:“只怕他,不是朕的孩子。
”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,狠狠扎进我心口。我猛地喷出一口血,
血珠溅在他明黄的龙袍上,像绽开了一朵凄厉的花:“我与陈王清清白白!
”“朕多年未碰过你,你说说看,他是怎么来的?”他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。
“两月前你醉酒,留宿苍烨宫,陛下,你忘了么?”那天是中秋宫宴,他喝了很多酒,
鬼使神差地去了我的苍烨宫。那夜他抱着我,嘴里却喊着甄妃的名字,
第二天醒来便拂袖而去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他愣了片刻,眉头微蹙,似乎在努力回想。
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,汇成一滩刺目的红。我觉得浑身发冷,像是坠入了冰窟,
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。“求求你,救他……”我气若游丝,抓住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他,
“他也是你的孩子啊!”他迟疑着,没有说话。就在这时,刑房外传来急切的呼喊:“陛下!
”甄妃被两个侍女搀扶着走进来,脸色苍白得像纸,一身素衣更显得弱不禁风。
傅南琛立刻快步上前扶住她,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:“甄儿,你怎么来了?
你现在身体孱弱,不应来此。”“陛下,我的皇儿死了,他死了……”甄妃扑进他怀里,
泪如雨下,“陛下,请替皇儿报仇啊!”傅南琛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:“你先坐下。
”他扶着甄妃在椅子上坐好,转过身时,眼里的温柔已经变成了对我的冰冷。
我忍着剧痛看向甄妃:“甄妃,你快告诉他,不是我推的你。”“就是皇后推的我,
如今还想抵赖?”甄妃泪眼婆娑地拉住傅南琛的手,“陛下,不能让皇儿死了不明不白啊!
”傅南琛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,对我冷哼一声。我心彻底沉了下去,
却还是不死心:“我可以死,但孩子是无辜的,你放过他,行么?”“你不配怀朕的子嗣。
”他眼神示意狱卒,“如此,便先让你尝尝这丧子之痛吧!”狱卒拿出刑杖,
毫不犹豫地朝我的小腹打来。“啊——”剧痛让我眼前发黑,鲜血顺着大腿流下,
染红了囚衣。我绝望地嘶吼:“我江家瞎了眼,竟扶持你这心狠手辣之人!”当年先帝骤崩,
是我父兄带兵拥立他登基,江家为他稳固江山立下汗马功劳,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。
他捏紧拳头,指节泛白:“江家一向居功自傲,尤其是你,要不是先帝的命令,
你当得了朕的皇后?”原来他一直都恨我。我终于明白,他与甄妃青梅竹马,
心中从来只有她一人。我不过是先帝用来捆绑江家与他的纽带,是他不得不接受的棋子。
他恨我占了皇后之位,恨我父兄手握兵权,恨我挡了他与甄妃的路。心如刀绞,
眼泪汹涌而出。刑杖落下的速度慢了些,傅南琛怒斥:“继续!”狱卒吓得一哆嗦,
密集的刑杖再次落下。我感觉生命在一点点流逝,嘴里不断涌出鲜血,视线越来越模糊。
“停。”他终于叫停了。甄妃咳嗽几声,柔声道:“陛下,皇后她太嚣张了,
完全没把陛下放在眼里,实在可恨。”“还不能让她死得如此爽快。
”傅南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阴狠。“陛下是担心江追大将军?
”傅南琛目光冷峻:“他仍然是那个江追,但朕已经不是当年的皇子了。”他扶着甄妃起身,
语气又变得温柔:“甄儿,这里冷,朕先送你回宫吧。”甄妃临走前,
朝我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,那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,像淬了毒的针。第3章再次醒来时,
我躺在苍烨宫的床榻上。纱幔随风飘动,殿内空无一人。我想坐起身,
肩膀和小腹的剧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,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坐稳。
往日里伺候的侍女都不见了,想来是被傅南琛遣散了,留我在这里自生自灭。
嘴角泛起一丝苦笑,我低头看着身上的伤痕,那些新旧交错的疤,都是拜他所赐。
“妹妹今日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。”甄妃的声音带着虚伪的笑意传来,她推门而入,
穿着一身华贵的宫装,与这清冷的宫殿格格不入。我强忍着疼站起身,一步步走近她,
手紧紧捂着小腹,那里曾有一个小生命:“你还有脸来见我?”“这是你的报应。
”她冷冷地看着我,像在看一只蝼蚁,“再说,是陛下动的手,与我何干?
”“你竟然为了陷害我,亲手害自己落湖小产?”我不敢相信,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,
心肠竟如此狠毒。她却气定神闲地坐下,慢条斯理地说:“皇后娘娘错了,妹妹我啊,
根本就没怀上龙嗣。”“你……”我气得浑身发抖,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我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,没想到竟是这般厉害的角色。“如果不是这般苦肉计,
陛下怎会气得把皇后娘娘武功都废了,连江追的脸面都不顾。”她得意地笑着,
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。“你想挑起江家和陛下之间的嫌隙?”我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。
“江家拥兵自重,陛下早有忌惮,我身为陛下的妃子,自当替陛下分忧,
替陛下推波助澜一把罢了。”她轻描淡写地说着,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“国贼!
我杀了你!”我怒不可遏,转身从木架上取下一支银箭,紧紧握在手里,一步步逼近她。
“呵呵……皇后娘娘还当自己是当年的平威将军呢?”她毫不畏惧,
反而带着嘲弄的眼神看着我。我往前走了几步,右边琵琶骨突然传来刺骨的剧痛,
让我动作一滞。她见我受制,笑得更得意了:“啧啧,你已经是个废人了。”就在这时,
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:“陛下驾到——”甄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突然抓住我的右手,
用力将银箭往自己肩窝扎去,同时哭喊起来:“皇后娘娘,不要杀我,快来人呐,
救命呐……”傅南琛一进门,看到的就是我手持银箭,箭头已经刺进甄妃肩膀的画面,
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。我被她抓住手,怎么也挣脱不开,
只能眼睁睁看着傅南琛脸上的怒火越来越盛。“甄儿!”他大惊失色,一把将甄妃搂进怀里,
扭头对太监怒吼,“传太医!”“是!”太监吓得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。“陛下,
我只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,她说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,
说完便要杀了我……”甄妃在他怀里瑟瑟发抖,哭得梨花带雨。“别怕别怕,有朕在,
由不得她猖狂。”傅南琛温柔地安抚着她,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剜向我。我站立不稳,
跌坐在地,脸颊**辣地疼——他刚刚打了我一巴掌。傅南琛小心翼翼地扶着甄妃坐下,
轻易就取下了那支只刺入一分的银箭。然后,他抓起那支箭,走到我面前,
一手提着我的衣襟将我提起来,另一手毫不留情地将箭头扎进了我的左肩膀。
“你就这么容不下甄妃么?!”他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。我疼得浑身发抖,
却还是咬着牙说道:“陛下,甄妃欺君,她根本没有怀孕,她自己亲口说的。
”第4章甄妃捂着伤口,脸色苍白地哭诉:“皇后娘娘,你血口喷人,欺人太甚!陛下,
甄儿的心已经千疮百孔,留着残命只想侍奉陛下,如今看来,甄儿只有以死明志了!
”她说完就起身要去撞柱子,傅南琛急忙丢下我,冲过去拉住她,将她紧紧抱在怀里,
厉声斥责:“胡闹!朕当然信你!”“陛下!”甄妃抱着他,哭得更凶了。
我捂着肩膀的伤口,气血翻涌,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。“你曾说过,
永远不会让人伤到我,可如今,伤我最甚的却是你!”我看着他的背影,声音嘶哑。
他背对着我,冷冷地说:“这都是你咎由自取!”说完,他抱着甄妃离开了苍烨宫,
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,疼得几乎喘不过气。我悲切地笑了起来,
笑自己这些年收敛羽翼伴君左右,却落得个武功尽废、众叛亲离的下场。第二天,
陈王早朝后,带着我刚满十四岁的弟弟江昭进了宫。他提前传了消息,
我一早就扶着柱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等着。“姐姐,我听说陛下他,
他……”江昭红着眼睛跑过来,拉住我的手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看着我身上的伤,
眼泪掉得更凶了。我强忍着疼,挤出一个笑容:“二弟,我没事。”“没事?这怎么能没事?
”他激动地想碰我的伤口,又怕弄疼我,手在半空中停住了,“我一定给姐姐报仇出气!
”“不行!”我厉声喝止他,“如今父帅远在边关,你守好府中即可,我的事你不要管。
”江昭紧握着拳头,低下头不说话。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,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:“听话。
”他点点头:“好。”他们不便多留,陈王便带着江昭准备离宫。还没走出宫门,
就有太监来通报,让陈王去御书房面圣。陈王对我道:“江公子,本王的人带你离宫,失陪。
”“多谢陈王殿下。”我感激地看着他。送走江昭后,我心里莫名地发慌,
一个人坐在凉亭里,心神不宁。没过多久,陈王的随侍慌慌张张地跑过来,
跪在地上:“皇后娘娘,江公子被甄妃的人抓了!”我猛地站起来,
心口一紧:“我弟弟乃是大将军之子,她有何资格抓他?”“江公子行刺甄妃,
陈王殿下被陛下召去御书房,命小人送江公子出宫,是小人没能拦住江公子,小人该死!
”随侍不停地磕头。“他怎么如此糊涂?他人在哪儿?”我急得声音都变了。
“被甄妃的人押着面圣去了!”我再也顾不上身上的伤,拔腿就往御书房跑。一进门,
就看见江昭被两个侍卫摁在地上跪着,甄妃和陈王站在一旁,傅南琛坐在龙椅上,
脸色冷肃得可怕。我“扑通”一声跪下:“陛下,江昭年幼无知,冲撞了甄妃,
请陛下从轻发落吧。”“江昭擅闯后宫刺杀我,这是对皇家的大不敬!”甄妃立刻出声,
语气愤怒。“是我弟弟不懂事,我代他向甄妃赔罪!”我朝着甄妃的方向磕了一个头,
额头重重地撞在地上。看着我跪在她面前,甄妃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。
第5章江昭挣扎着抬头:“姐姐不要跪她,她不配!”“住嘴!回去给我闭门思过!
”我厉声呵斥他。“回去?”龙椅上的傅南琛冷哼一声,“还回得去么?”“江昭所犯的,
乃是死罪。”我浑身一颤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陈王连忙上前:“陛下,
江昭做了这等错事理应重罚,但念其尚且年幼,请陛下宽容一二。”香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起,
殿内的气氛却冰冷得让人窒息。傅南琛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,他看着甄妃,
见她身体微微颤抖,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,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:“甄儿,过来。
”甄妃欠身走到龙椅旁,按他的示意坐下。他握住她的手,眼中满是柔情,
可一转头看向我们,眼神又变得冰冷如霜。“江昭藐视皇族,依律,明日午时处斩!
”“陛下!”我和陈王同时惊呼。“陛下,江昭是江将军唯一的儿子,
杀了恐会寒了江将军的心!”陈王急切地劝道。我慌得眼泪直流,不停地磕头:“陛下,
江昭只是个孩子,陛下处斩我吧!求您放过他!”江昭挣扎着喊道:“陛下,
一人做事一人当,要杀便杀我,和我姐姐无关!”“倒像个将门之后。”傅南琛不为所动,
挥了挥手,“押下去!”我急忙起身拦住侍卫,张开双臂护住江昭:“陛下,
江昭从凉亭到甄妃的庆繁宫路上侍卫众多,他武功低微,如何能顺利闯进后宫行刺之事?
这里面肯定有奸人故意指引!”“就算有人引他而去,他胆大包天,以下犯上之事确凿!
”傅南琛语气坚决。陈王继续劝道:“陛下,看在江将军于璟国有功的份儿上,从轻发落吧。
”傅南琛突然看向陈王:“江昭是你带进宫的吧?”“回陛下,是。”陈王坦然承认。
“朕便算你个无心之过,杖责二十!”陈王脸色铁青,却还是跪下接旨。
我边哭边磕头:“陛下,求陛下放过我弟弟,他再也不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了!
”我按住江昭的头:“还不快向陛下认错!”江昭性子刚烈,
梗着脖子说:“赵甄害我姐姐至此,我没有错!”傅南琛剑眉紧蹙,目光如刀。
我不停地磕头,额头磕出了血,染红了地上的金砖:“陛下,处斩我吧!
是我没有教导好弟弟!都是我的错!”“押下去!”傅南琛再次下令。
侍卫架起江昭就往外拖,我无力阻拦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,
嘴里不停地喊着“陛下饶命”。陈王看着我,脸上满是不忍。傅南琛见了,
很是不悦:“陈王,速去领杖刑。”陈王咬了咬牙,领命退了出去。
甄妃安静地坐在傅南琛身边,看着我在地上磕头,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得意的笑。
那一夜,格外漫长。我跪在傅南琛的寝宫门外,里面是他和甄妃的笑语欢声,
那些声音像一把把利刃,凌迟着我的心。深夜的寒风刮在脸上,刺骨地疼,
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。天终于亮了。傅南琛穿着厚重的黄袍走出寝宫,
一抬头就看见了跪了一夜的我。我的脸上凝固着干涸的血迹,脸色苍白如纸。“求陛下,
收回成命……”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对他说道。第6章“求陛下,
收回成命……”我一遍遍地哀求着,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。
傅南琛面无表情地从我的身边走过,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。我情急之下,
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:“求陛下……”他猛地扯回自己的衣角,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,
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。我的心彻底死了。我艰难地站起身,想要出宫去刑场,
却被禁军拦住了。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,任凭我如何哭喊,都不肯放我出去。
眼看着午时就要到了,我心急如焚,突然看到旁边禁军腰间的佩刀,
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。我趁他们不备,夺过佩刀,架在自己的脖子上:“放我出去。
”“皇后娘娘,不要为难小的。”禁军首领面露难色。我用力将刀往脖子上压了压,
刀锋划破皮肤,渗出血来:“放我出去,否则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!”他们面面相觑,
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决绝。逼死皇后的罪责,他们承担不起。最终,他们还是让开了一条路,
一边放我出去,一边派人去禀告傅南琛。我一路疯了似的往刑场跑,东宣门外的刑场上,
江昭穿着单薄的囚衣,被绑在柱子上。他看到我跑来,原本紧绷的脸瞬间崩溃,
带着哭腔喊:“姐姐!”江昭自幼体弱,从未上过战场,不像我从小在军营长大,
十四岁就曾击退过敌国大军。他一直很羡慕我和父亲,渴望有朝一日能像我们一样为国效力,
可如今……“弟弟!”我被侍卫拦在刑台外,只能眼睁睁看着他,泪水模糊了视线,
“是姐姐保护不了你,姐姐没用!”“不,姐姐是世上最强的人!是我太弱,帮不了姐姐!
”他哭喊着,眼里满是不甘。陈王作为监斩官,站在台上。看到我来了,
他示意侍卫放我过去。我扑到江昭身边,紧紧抱住他:“弟弟,对不起……”“姐姐,
告诉父帅,儿子不孝!”江昭的声音带着哽咽。陈王走下台,扶住我的肩膀:“皇后,
跟本王退下去吧。”“不!”我用身体挡住江昭,“我要陪着他!
”四周的侍卫都是傅南琛的人,他们纷纷拔出刀,虎视眈眈地看着我。陈王知道,
如果再拦着,我恐怕也会性命不保,他强行将我拉开:“对不起!”“放开我!放开!
”我拼命挣扎,却无济于事。就在这时,刽子手手起刀落。
我眼睁睁地看着江昭的人头滚落在地,滚到我的脚边。那双眼睛还圆睁着,
仿佛在控诉着什么。“啊——”我崩溃地大喊,声音凄厉。陈王松开了手,
我跌跌撞撞地跑过去,捡起江昭的头颅,紧紧抱在怀里,恸哭不止。天空飘起了雪花,
一片一片落在我的头发上、肩膀上。我抬头,看到傅南琛站在不远处,
他的肩膀上也落了一片雪花。他应该是收到消息赶过来的。侍卫们纷纷跪地行礼:“陛下。
”陈王冷冷地看着他:“陛下。”我抱着江昭的头颅,跪在地上,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,
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。傅南琛一步步走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
语气冰冷:“江云萝,你也会心痛么?”第7章我愣愣地抬起头,看清了来人。雪越下越大,
无声地落满了我的肩头,也落满了他的龙袍。“皇后未经允许,擅自离宫,带回去好生看管。
”傅南琛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。禁军上前想拉我,被我挣扎着躲开。
“陛下何不将我一起砍了!”我抱着江昭的头,声音嘶哑地喊道。“你想死?没那么容易。
”他眼神阴鸷。我心一横,起身就想往旁边侍卫的刀上撞。傅南琛一把拉住我,
大手死死按住我琵琶骨上的伤口,剧痛让我面目扭曲:“你杀了我啊!”“带走!
”他对禁军厉声道。“是!”禁军夺过我手里的头颅,随意丢在地上。我瞪大了眼睛,
想要捡起来,却被他们拖着离开刑台。“弟弟!”我拼命大喊,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。
肩膀的伤口再次裂开,血顺着囚衣流下来,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。“恭送陛下。
”陈王跪在地上,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。过了很久,他才站起身,
将那颗已经冰冷的头颅捡起来,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血污,轻轻合上了江昭的双眼。
“将尸身入殓了吧。”他对侍卫吩咐道。侍卫犹豫道:“王爷,处斩的犯人按律,只能烧了。
”陈王目光一沉:“本王说了,入殓!”侍卫吓了一跳,连忙低头应道:“是,王爷!
”当天夜里,我独自一人在苍烨宫,手里拿着一把小刀,想要刻一块牌位给江昭。
右手使不上力,刻了好几次都刻不好他的名字。我一用力,小刀划破了手指,鲜血直流。
我随便按了按伤口,换左手继续刻,整个人平静得像死了一样。“没想到,你也有今天。
”甄妃的声音突然响起,她穿着一身白狐裘,站在门口,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。
“你又来做什么?”我头也没抬,继续刻着牌位。“来给皇后娘娘送令弟的骨灰。
”她挥了挥手,身后的侍女递过来一个瓷瓶。我闻言,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光亮,
起身想去接。甄妃却抢先一步将瓷瓶抱在怀里:“不急,你要的话可以给你,
不过嘛……”侍女搬来一把椅子,铺好软垫。甄妃施施然坐下,
抬了抬脚:“我这双鞋今日有些脏了。”为了江昭的骨灰,我什么都能忍。我跪行到她面前,
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鞋。她轻笑道:“没想到先帝亲封的平威将军,
如今只配给我擦鞋。”她笑得越来越得意,我紧紧攥着拳头,
指甲几乎嵌进肉里:“可以给我了么?”甄妃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干净的鞋,
慢悠悠地说:“可以了。”我伸出手,准备接过瓷瓶。可她在递过来的半空中,
突然松开了手。“啪”的一声,瓷瓶摔在地上,碎成了几片,里面的骨灰撒了一地。“不!
”我惊呼一声,连忙用手臂护住地上的骨灰,抬头凶狠地盯着甄妃,浑身因为愤怒而颤抖。
“毒妇!我弟弟与你无怨无仇,你为何害他?”甄妃玩味地看着我:“你弟弟那个蠢样,
我不过派人挑唆了几句,他便沉不住气要来杀我,是我害了他么?
明明就是他自己把自己害死了!”一股怒火在我胸中熊熊燃烧。我脱下外衣,
小心翼翼地将散落的骨灰盖起来,然后捡起一块碎瓷片,趁甄妃得意忘形之际,
猛地朝她的脖子刺去。甄妃反应过来,抬手挡住。我因为琵琶骨受伤,力气不大,
连她的衣服都没划破。她的侍女立刻冲上来,将我死死按住。甄妃站起身,
气恼地用脚踢开我盖在骨灰上的外衣,狠狠地在上面踩了几脚。“住手,赵甄!
”我拼命挣扎,却无济于事。第8章“你有何资格和我争陛下,我与陛下从小一起长大,
没有人比我更懂他,只有我才配得上他!”甄妃踩着江昭的骨灰,歇斯底里地喊道,
“你不过就打赢了一场仗,先帝便将你指婚给了陛下,我不服,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!
”她一边发泄着怒气,一边不停地踩着地上的骨灰。我目眦欲裂:“赵甄,
我一定会杀了你的!”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。”她冷哼一声,对侍女使了个眼色。
两个侍女拿出一段白绫,一端套住我的脖子,另一端抛上房梁。“赵甄!”我无力反抗,
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用力拉白绫。我悬空而起,窒息感瞬间袭来,意识开始模糊。
“今夜你伤心过度,于宫中自尽,陛下不会疑心,妹妹我会替姐姐好好收尸的,放心去吧。
”甄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,像来自地狱的召唤。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,
一道剑气划破夜空,将白绫斩断。我重重地摔在地上,不停地咳嗽着,贪婪地呼吸着空气。
“是谁?”甄妃警惕地四处张望。又有两道剑气袭来,将甄妃坐的椅子劈成了三段。
她吓得尖叫起来:“这里还有人!好你个江云萝,你狼子野心,竟然还养着高手,我们快走!
”侍女搀扶着惊慌失措的甄妃,狼狈地逃离了苍烨宫。我从地上爬起来,
用臂弯小心翼翼地抱着地上的骨灰,眼泪再次涌了出来。“别弄了,那不是你弟弟的骨灰。
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,陈王从宫殿的阴影里走了出来。我愣住了,浑身颤抖着,
说不出话来。“江昭已经入殓了,甄妃用墙灰骗你的。”他解释道。我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灰,
果然和真正的骨灰不一样,忍不住苦笑了一声:“多谢陈王。”“我再晚一点,
恐怕甄妃就得手了。”陈王从怀里拿出一个药丸,递给我,“她此刻一定会去告知陛下。
吃了它。”“这是?”我疑惑地看着药丸。“可以让你敛息的药,看起来就如死了一般。
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宫去。”他低声道。“陈王要我假死出宫?
”“陛下的刀已经挥向了江家,你留在宫里只会是痛苦。”我凝视着药丸,
犹豫道:“你不该牵扯进来。”“无妨,你出宫去找江将军吧。”我心里咯噔一下,
不敢想象父亲得知江昭被处斩的消息后,会是怎样的反应。见我犹豫不决,
陈王急道:“相信我!”我如今别无他法,只能接过药丸,吞了下去。
傅南琛夜里在御书房批阅奏章,莫名觉得烦躁。甄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,说我自尽了。
他立刻大步赶往苍烨宫,一进门就看到我躺在地上,脸色苍白如纸,毫无生机,
旁边还有一段白绫。他急忙上前,探了探我的鼻息,又摸了摸我脖子上被勒出的红痕。
“死了?”他脸上满是诧异,反复确认了好几遍,愣了片刻。
甄妃不敢说刚才察觉到还有别人,见我“确已断气”,便没有深究。“你竟敢自尽?
”傅南琛眼神冷冽,“她没有资格入皇陵,让江府的人弄走,朕不想看见她。”“是,陛下!
”甄妃仔细打量着地上的我,脸上带着震惊,语气却故作悲伤:“姐姐为何如此想不开呢?
”第9章在一片黑暗中不知躺了多久,我终于睁开了眼睛。四肢渐渐恢复知觉,
我感觉自己躺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。我缓缓支起身子,陈王发现我醒了,连忙扶我坐好。
“我出宫了?”我不敢相信地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,外面是熟悉的京城街道。“对,
现在已经出城了。”陈王递给我一个包袱,“这是衣物和银两,你走吧。
”我起身跪在他面前,他连忙将我扶起:“江云萝,能为你做点什么,本王很荣幸,
只可惜没能为你做的更多。”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良久才道:“请保重。”“保重。
”马车本该就此驶向不同的方向,可突然,一支箭洞穿了马头。马儿痛嘶一声,倒了下去,
马车也停了下来。陈王大惊,掀开布帘走了下去:“何人拦我陈王府的马车?
”数十个身着深紫衣的蒙面人拦在马车前,手里的刀泛着寒光。“紫宸卫?
”陈王认出了他们,这是皇帝直属的暗卫。从紫宸卫后面走出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,
头戴金冠,面容冷峻,正是傅南琛。“君寒,你好大的胆子!竟然带着朕的皇后私奔!
”傅南琛怒视着陈王。陈王冷笑:“你派紫宸卫监视我?”“在璟国,没人能逃过朕的眼线。
”傅南琛的目光落在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我身上,怒火更盛,“你还敢说与君寒没有私情?
”“我与陈王并无私情,我敢说千千万万遍,坦坦荡荡无愧于心。”我直视着他,语气坚定。
“好一个无愧于心!”傅南琛下令,“把她给朕带回去!”陈王拔刀横在我面前,
既然已经撕破脸皮,他也没了顾忌:“傅南琛,你根本不配娶她。”“可惜,
她早已是朕的女人,生是朕的人,死是朕的鬼,与你毫不相干!”傅南琛语气冰冷。
“今日要带她走就从我身上踏过去!”陈王毫不退让。“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。
”“登上这帝位,你杀的兄弟还少么?不差我这一个。”“动手!”傅南琛怒喝。
紫宸卫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,几招过后,陈王就添了好几道伤口。我拦住他:“陈王殿下,
不必了。”我目光平静地看着傅南琛:“我跟你回去,你放了陈王。”“不可能!
”傅南琛想也不想地拒绝。“陈王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,你心狠至此么?”我看着他,
希望他能有一丝动容。傅南琛捏紧了拳头,过了很久才长舒一口气:“褫夺陈王封号,
贬为庶人,即刻逐出京城,发配至涵州!”紫宸卫领命,将陈王擒住。陈王挣扎不开,
怒视着傅南琛:“傅南琛,我等着你遭报应。”“那你好好看着。”傅南琛上前,
一把将我拉近他,我疼得龇牙咧嘴,却无法挣脱。紫宸卫押着陈王离开了,
我被傅南琛死死扣住,他的眼神像要把我灼烧。他将我扛起来,扔进了马车。
第10章“你是朕的女人,无论生或死,都是!”“朕不会让你死的,
还有一场好戏等着你呢。”“朕已经派人将江昭的死讯传给了江追,你猜猜,江追会怎么做?
”我醒来时,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木椅上,手脚被铁索牢牢锁住,嘴里还咬着一根木棍,
被系在脑后。想来是傅南琛怕我醒来后咬舌自尽。透过屏风,我隐约看到傅南琛的背影。
“禀陛下,奔云关副将江流云密报,奔云关守将江追带五千骑兵,脱关往京城奔袭而来。
”一个侍卫恭敬地禀报。傅南琛沉吟片刻,道:“好,发下文书,江追谋逆作乱,
各州州军阻敌,取叛将首级者,加官进爵!”“是!”“让江流云做守将,封奔云大将军,
他手下的江家军改编为奔云军,只要承认与江追无瓜葛的兵将,一律优待。”“得令!
”我在屏风后听到这一切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父亲此刻正身处险境,我却只能坐在这里,
什么也做不了。傅南琛走到屏风后,取下我嘴里的木棍:“江追倒是仁义,
只带了五千愿意跟他回来一起送死的。”“他们是陛下的军队,是护国的男儿,
陛下何必如此。”我声音嘶哑。“朕的军队?你错了,那是你们江家的,他们只听命于江追。
”他语气冰冷。“可我父帅听命于陛下!”“不,江追太自我了,
他自以为跟随先帝征战多年,用兵手段高于朕,所以不服从朕的管制。
”傅南琛解开我身上的铁索,将我拦腰抱起,“朕要让江追看看,谁才是璟国之主!
”“父帅一生为璟国而战,你不能杀他。”我挣扎着。他将我放在软榻上,
开始脱我的衣服:“你若是让朕开心了,说不定,朕便放过他了呢?”我拉下幔帐,
笨拙地想为他宽衣。我从小学习的都是骑射武艺,对于这些事一窍不通。
傅南琛显然不耐烦了,将我按在榻上:“吻朕!”第11章我笨拙地吻了傅南琛,
像飞鸟啄食一般轻浅。他按住我的后脑,回应了一个更深的吻。我脸颊发烫,
眼角的泪珠被他吻去,我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摆布,他却觉得索然无味,索性停了下来。
他起身穿衣,将案桌上的一道圣旨丢给我。我打开一看,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:“你要废后?
”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钢刀,割得我心口生疼。我伴君数年,换来的竟是这样一道废后圣旨。
“交出凤印,以后它便不属于你了。”他语气冰冷。我眼眶泛红,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傅南琛嗤笑道:“怎么,不甘心?”我强忍着泪水,回道:“这是陛下一直期望的事,
我怎敢不甘心。”他冷笑一声,命人将我送回苍烨宫。太监送我回去时,还加了一副脚镣,
一端固定在石柱上。如今我已不是皇后,成了阶下囚。一连五日,除了送吃食的太监,
我再也没见过其他人,仿佛被整个皇宫遗忘了。第六日,甄妃踏入了苍烨宫。我倚在石柱上,
斜眼看着她。“你果真没死?”她显然很惊讶,本以为我那日是真的自尽了,
没想到只是脱身的诡计。她走近仔细打量了我一番,确认无误后,
恼怒道:“陛下还是舍不得杀你。”我带着嘲讽的神情:“是,你当如何?
”“不知道你被别的男人污了身子,陛下还会不会舍不得!”甄妃眼神凌厉。
我脸色一沉:“你想做什么?”“陛下已经废后,竟还留着你!”她对门外喊道,“进来!
”驻守在苍烨宫的几名侍卫应声推门而入。甄妃摆了摆手:“去啊!”侍卫们面面相觑,
不敢动手。甄妃道:“她已是废后之身,陛下不会再来,你们怕什么?”“你们别过来!
”我慌乱地往后退,可脚镣的长度有限,退无可退。侍卫们拉住铁链,将我拖了回来。
有人按住我的手脚,有人撕扯我的衣衫。“住手!滚开!”我拼命挣扎,
琵琶骨的伤口阵阵剧痛,我使不上力气,只能无力地推搡,这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。突然,
一声巨响传来,侍卫们的笑声戛然而止。傅南琛一脸盛怒地踢开了门,
看到了眼前这不堪的一幕。“拉出去砍了。”他冷冷地说。侍卫们吓得魂飞魄散,
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会在此时到来,纷纷跪地求饶。紫宸卫迅速将侍卫们拖了出去。
傅南琛看着地上衣衫不整的我,气得咬紧了牙,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。他上前掐住我的脖子,
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。“混账,这么想男人么?”第12章我本以为傅南琛是来救我的,
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想我,顿时痛彻心扉。我发不出声音,也不再挣扎,
任由他掐着我的脖子。傅南琛的手渐渐收紧,我能听到自己骨头被挤压的声响。
他猛地将我丢了出去,我撞在石柱上,又滚落在地,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,
每一声都带着血。我下意识地想收拢衣襟,可衣服已经被扯坏,根本遮不住我满身的伤痕。
傅南琛看着我身上的印记,怒气更盛,一脚踩在我的左肩上,用力向下压。
“啊——”我惨叫一声,想避开肩上的伤口,却被他死死踩着,血瞬间从伤口涌出,
染红了他的靴子。他嫌恶地收回脚,将一本奏章丢在我面前。我无力去捡,他蹲下来,
一手抓住我散乱的头发,强行让我抬头,另一手打开奏章:“给朕看!
”我看清了上面的几个字,瞪大了眼睛,声音嘶哑得说不出话来。“江追螳臂当车,
不自量力,已被生擒,这份奏章是恳求朕将他正法。”他冷冷地说。“别杀我父帅,别杀他。
”我反复说着这句话,声音嘶哑。傅南琛这才听明白:“你想让朕不杀他?”我不停地点头。
他道:“边关急报,奔云关失守,主因就是江追擅离职守,你想让朕不杀他,
朕如何平息众怒?”他甩开我的头发,我的头重重地撞在地上。我连忙爬起来,
跪在他面前:“只要陛下不杀他,我愿为陛下做任何事!”“任何事?”“对!
”“先把你这肮脏的身子洗干净再说!”他拿出配剑,斩断了铁索。我艰难地起身,
跌跌撞撞地走向后殿的池塘,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。初冬的水冰冷刺骨,
我险些一口气没上来。我浑身颤抖着,用手不停地擦拭着布满伤口的身体,用尽了全身力气,
指甲在身上抠出道道血痕,鲜血将我周围的池水染红。我用指甲抠着胸脯上的一道青紫痕迹,
怎么也洗不掉,渐渐将那块皮整个抠了下来,血瞬间涌了出来,我身边的池水变得更红了。
可身体的痛,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。“陛下,洗干净了么?”我愣愣地抬头,
眼中带着一丝期待。“不够。”傅南琛冷然道。“好。”我点点头,继续反复擦拭着身体。
我的体温被池水一点点带走,身上的伤口泡得发胀,血也越流越多,脸色越来越苍白。
以我为中心,血水向四周扩散,像一朵巨大的红莲在水中绽放。傅南琛凝视着我的一举一动,
脸色冷若冰霜。我又抠向脖颈处,想洗刷掉刚才的屈辱,可无论怎么洗,
都觉得自己越来越脏。直到身上再也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,傅南琛才开口:“别洗了,
你已经脏了,怎么洗都脏!”这句话像万箭穿心,我痛哭失声,
心底里最后的一丝高傲也消失殆尽,木讷地问:“怎么办才好?”“上来。
”我哆哆嗦嗦地从池边爬了上来,浑身湿透,冷得牙齿打颤。
第13章傅南琛从袖中拿出一瓶药,丢到我面前。“服下。”我打开盖子,
仰头将里面的药丸全部服下。“朕命你为先锋将军,如若夺回奔云关,朕便不杀江追!
”“陛下忘了,我已经是个废人了。”我自嘲地笑了笑。“无妨,反正对手是你的老熟人,
罗平笙。”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子,在我心中激起千层浪。我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一瞬,
傅南琛看在眼里,道:“当年你故意射偏了一箭,让他侥幸逃了,如今你做先锋,
以他的脾性定会顾忌,你反而更能成事。”“我做不到,我真的做不到……”我泪已流干,
浑身颤抖。傅南琛以为我还在顾念旧情,心中腾起一丝烦躁:“你若不从,
朕便先杀了江家上下!”我慌乱道:“江家三代从军,男丁皆马革裹尸,
如今府中尽为老弱妇孺罢了,求陛下放过他们!
”傅南琛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:“那你即刻带兵出发。”“微臣领命。
”傅南琛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数年前的我,彼时我还是平威将军,在他面前自称“微臣”。
“此战主帅为赵瑞风,奔云关已失,关内鹿州、章州诸城恐怕已失守,
你带先锋军去给他探路。”赵瑞风是甄妃的父亲,向来被傅南琛看重。我跪在地上,
头埋得极低:“遵旨。”“刚刚你吃下的是皇族秘制的红鸩丸,一月为期,你若敢逃,
便等死吧。”我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没想到他会对我用毒。我心如刀割,
他丝毫不在意这场战斗对我而言是何等凶险。我道:“陛下,此战的先锋必定九死一生,
如若微臣先战死了,陛下能否放过我父帅以及江家上下?”“你听着,你若死了,
朕便屠了江家,夺下奔云关是你唯一的机会。”“是……”我心如死灰,埋首领命。初冬,
越往西走越冷。我自幼跟随父亲在军营长大,这种冷我很熟悉,也很适应。我骑马而去,
未曾回头。身后是巍巍城墙楼宇,最高的城楼间,隐约可见一身着明黄锦袍的男子,
目光追随着我远去的身影,扶在栏杆上的手莫名收紧。罗平笙是呈国三皇子,
是璟国长期以来的死对头。自从我脱离军队入宫,便再也没见过他。如今我已是废人,
却要从他手里夺回奔云关,心中无比焦灼。但想到江家上下的性命都悬于一线,
我唯有搏命一战。我奔袭数日,不眠不休,绕开失陷的诸城,来到了奔云关外的一处山林。
我对斥候道:“速通知赵将军,按商量的路线,突袭奔云关!”斥候领命离开,
我命先锋军就地隐匿。初冬夜冷,但怕暴露行踪不敢生火,我冷得骨头都在打颤。冻了三日,
当夜,我军帐中的烛火被人用暗器击灭,暗器上还带着一张纸条。我避开所有人,
独自走进旁边的林子。月光下,一名黑袍男子长身而立,似乎已等候多时。“罗平笙?
”我认出了来人,拿出了背后的长刀。第14章罗平笙掀开兜帽,一张清俊的脸庞露了出来,
目光灼灼地看着我。“璟帝竟然派你做先锋。”“你早知晓我的行踪?”我握紧长刀。
“知道是你,我便命人撤了一路的岗哨。”罗平笙笑了笑。“为何?
”“自然是为了快些见到你。”“三皇子今日是亲自来报那一箭之仇的?”我问道。“非也,
我是来劝你跟我走的。”“你劝我叛国?”我刀锋直指他。“那赵瑞风不过将你当成肉鸡,
试探我呈国这只猛虎罢了,你又何必为他卖命。”“你错了,我是为了江家。”我坚定地说。
“你觉得你有胜的把握么?”我握刀的手颤抖着:“我若在此杀了你,此战便会胜利大半。
”“你可以试试,让我看看这些年你的武艺有没有进步。”我眼神中毫无自信,月光下,
罗平笙并未看出异样。我颓然放下刀:“战场上再说。”“你非要走上这一步么?
”“我没有选择的余地。”罗平笙重新戴好兜帽:“好,战场再见。”他转身欲走,
又突然回过头:“夜里风凉,你还是生个火。”我脚下一顿,没有回头,走出了林子。
赵瑞风终于带着大军赶来。奔云关已经换了旗帜,飘扬着呈国的王旗,两国之战一触即发。
我被赵瑞风派去最先入了战局。我琵琶骨有伤,使不上劲,便将长刀捆在右手上,
毫无章法地挥砍。乱军之中,一支弓箭向我飞射而来,眼看就要射中我,一把长枪投掷过来,
正巧将弓箭挡落。混战中,一个一身银甲的男子骑着纯黑良驹向我奔来,他身上带着血迹,
染红了大半铠甲,犹如地狱来的杀神。我目光一变,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过往片段。
我解开刀,从背后箭囊中拿出一支箭,以内力开弓,左肩疼得厉害,手上颤抖不已。
一箭发出,那人只偏了偏头便轻易躲开。我强开第二箭,嘴角流下一丝血迹,
弓箭却被那人徒手抓住。他惊诧着勒紧缰绳,将马停住。我的长弓搭上第三箭,
勉力将弦拉至大半,胸中涌上一股血腥气。罗平笙觉察到不对劲,大喊:“停手!
”长箭离弓而去,直击罗平笙面门。他用刀身平挡,裹挟内力的箭头撞击在刀身,
发出清脆尖啸,他用了多年的佩刀,竟然碎成了数段。我猛吐数口鲜血,险些从马上坠落。
罗平笙策马奔来,飞身上了我的马。我弃弓,拿出刀向后刺去,轻易便被他躲开。
“你怎会变成这样?”他问道。“和你无关!”“是璟帝做的?”“滚啊!”我向后挥刀,
情绪激动不已,刀却握不稳,被他轻易夺了过去,架在了我的脖颈上。他不敢相信,
这便是他多年前的对手。“我、我不能死……”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惧意,心中怅然若失。
第15章赵瑞风身在中军,命强弩营进攻。长弩纷纷飞射而来,一支弩箭向罗平笙背心袭来,
他用刀挑开,循着袭击的方向看去,与赵瑞风透过乱军对视一眼。罗平笙的位置过于深入,
身旁呈国士兵不多。赵瑞风再次下令,另一批弩箭发射,朝着罗平笙而去。“跟我走。
”罗平笙左手圈住我的腰,右手持刀,用刀背猛拍马身。马吃痛往前奔去,
他在后用刀击落弩箭。“不,放开我!”我惊怒地挣扎不已。
罗平笙道:“现在放开你必死无疑!”赵瑞风远远看着场中的两人一骑,脸色冷肃,
眼中杀机一片,再次下令。一道弩箭带着巨大的冲劲儿,从罗平笙左肩透甲而出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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