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雾眼惊魂蚀灵雾在指尖凝结成灰紫色的冰晶,又在下一瞬崩解为齑粉。
高泽泽蹲在半截断裂的石柱后,看着雾气里若隐若现的巨大轮廓,
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。那是尊足有三人高的石像,半边脸埋在坍塌的岩块里,
露出的眼窝中淤积着粘稠的黑雾。石像胸口嵌着块菱形的青灰色晶石,
表面爬满蛛网状的裂纹,正随着雾气流淌微微发亮——这是他在迷雾荒原跋涉第七天来,
见到的第一个散发着稳定能量波动的物体。“应该就是这里了。
”他摸出怀里用桐油布层层包裹的兽皮卷,展开时布面发出干裂的脆响。
卷上是老村长用烧黑的木炭画的潦草地图,除了几个歪扭的符号,
只有一条蜿蜒的曲线从枯水村指向这片被标记为“雾眼”的区域。
此刻那些符号正隐隐发烫,与石像胸口的晶石产生着微弱的共鸣。
三天前在荒原深处发现的蚀文残碑仍在脑海里灼烧。那些由扭曲线条构成的古老文字,
在他触碰的瞬间突然活了过来,像一条条发光的蚯蚓钻进眉心。他至今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,
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撬开了他的颅骨,硬塞进无数破碎的画面——奔腾的地脉如金色河流,
参天古木的根系在地下织成巨网,还有某个身披藤蔓的模糊身影,
正将发光的碎片嵌入大地深处。“地母宫...入口...”泽泽喃喃自语,
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手腕上的伤口。那是昨天躲避雾魇兽时被利爪撕开的,
此刻伤口边缘正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,是蚀灵雾开始侵入肌理的征兆。
母亲咳着血说“去地母宫找生机”的模样在眼前闪过,他猛地攥紧拳头,
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石像周围的雾气似乎更浓了,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烂树叶混合的怪味。
他注意到石像脚下的地面并非天然岩石,而是由巨大的青石板拼接而成,
石板缝隙里长满了灰绿色的苔藓,触摸时能感觉到微弱的震颤,像是有心跳藏在地下。
“咔嚓。”一声轻响从石像后方传来。泽泽瞬间绷紧身体,
摸出别在腰后的骨匕首——那是用村里老死的独角犀肋骨打磨的,边缘泛着哑光,
却能轻易划开雾魇兽的皮甲。他猫着腰绕到石像侧面,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。
石像后方二十步远的地方,地面塌陷出一个丈许宽的洞口,黑黢黢的像头巨兽张开的嘴。
洞口边缘的石板上刻满了与残碑上相同的蚀文,这些文字正随着雾气流动缓缓变色,
从青灰到暗金,再到渗出淡淡的血红。更诡异的是洞口上方悬浮着半透明的光膜,
雾气一接触到光膜就会化作滋滋作响的白烟。“这就是...禁制?
”泽泽想起老村长说过的话,“地母宫有上古神罚守护,擅闯者会被灵火焚身。
”他捡起块石头扔向光膜,石块在接触的瞬间就爆成了粉末,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,
烫得他脸颊生疼。光膜表面流转着复杂的纹路,
细看之下竟与他脑海里那些破碎画面中的地脉走向隐隐重合。他试着伸出手,
指尖还没碰到光膜,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膜后传来,手腕上的伤口突然剧痛起来,
青黑色的纹路像活物般向上蔓延。“呃啊——”他疼得闷哼一声,踉跄着后退几步。
就在这时,光膜上的纹路突然加速流转,原本散乱的蚀文开始有序排列,
最终在膜中央组成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符号——像是三条纠缠的蛇,又像是奔腾的河流。
“地脉...流动...”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。
他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在田里引水,父亲总会用脚踩着泥土说:“水要顺着地势走,
地脉也一样。”那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是地脉,只觉得脚下的土地有时候会暖暖的,
有时候又冰冰的。泽泽深吸一口气,忍着伤口的剧痛再次靠近光膜。这次他没有伸手触碰,
而是闭上眼,努力回忆那些蚀文在脑海里流动的轨迹。渐渐地,
他仿佛听到了某种低沉的嗡鸣,从地底深处传来,与光膜的震颤频率渐渐同步。
“左边第三条纹路...不对,应该是绕过去...”他喃喃自语,手指在空中虚划,
模仿着地脉流动的路径。每当他的手势与光膜上的纹路重合,光膜就会泛起一阵涟漪,
发出悦耳的共鸣声。但更多时候,纹路会变得狂暴起来,射出刺目的光刃,
在他脚边的石板上留下深深的刻痕。不知过了多久,泽泽的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,
伤口的疼痛几乎让他失去知觉。他好几次都差点被光刃扫中,全凭本能狼狈躲闪。
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,
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完整的画面——那是张覆盖整个青霖洲的地脉分布图,
无数条金色的线条汇聚向眼前这个洞口。“原来如此!”他猛地睁开眼,
双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舞动起来。这次他不再模仿单个纹路,
而是引导着光膜上的能量按照地脉汇聚的轨迹流动。左手画圆模拟灵枢节点的旋转,
右手画弧模仿地脉支流的蜿蜒,双脚则踩着某种古老的节奏,在石板上踏出沉闷的声响。
随着他的动作,光膜上的纹路开始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芒,原本青灰色的蚀文逐渐被金色填满。
洞口周围的地面剧烈震颤起来,那些塌陷的岩块下传来石块摩擦的刺耳声响,
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。“快了...就快了...”泽泽咬着牙坚持,
眼前开始发黑。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,光膜上的三条蛇形符号突然猛地收缩,
化作三道光流钻进他的眉心。“嗡——”震耳欲聋的嗡鸣声响起,光膜像水波般荡漾开来,
随后彻底消散在雾气中。露出的洞口深处传来更清晰的水流声,
还有某种东西被唤醒的低吼声。泽泽瘫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
手腕上的伤口竟然不再疼痛,青黑色的纹路也褪去了不少。
2荒灵围城然而没等他喘过气来,洞口周围的雾气突然变得狂暴起来,
无数灰黑色的影子从雾中凝聚成形。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,像是由雾气和腐烂的藤蔓组成,
却长着闪烁红光的眼睛,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。“荒灵...”泽泽瞳孔骤缩,
握紧了骨匕首。老村长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:“地母宫的守护者已经堕落,
变成了吞噬生魂的怪物。”最前面的荒灵猛地扑了过来,速度快得像道黑色的闪电。
泽泽翻滚躲闪,却还是被它带起的气浪扫中,胸口**辣地疼。他抬头看去,
只见越来越多的荒灵从雾中涌现,将洞口团团围住,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鬼火般闪烁。
地下的嗡鸣声越来越响,洞口深处亮起幽蓝色的光芒,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。
泽泽知道,他必须在被荒灵撕碎前进入地母宫。他紧了紧手中的骨匕首,
在荒灵再次扑来的瞬间,猛地冲向那个散发着未知光芒的洞口。身体穿过洞口的瞬间,
泽泽感觉像是钻进了一条冰冷的巨蟒喉咙。粘稠的黑暗包裹着他,耳边是呼啸的风声,
脚下则空无一物。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,却在翻滚中撞到了坚硬的石壁,剧痛从肩膀传来,
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。“哗啦啦——”头顶传来石块坠落的声响,他连忙抬头,
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,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狭窄的石缝中。
两侧的岩壁布满了细密的裂纹,像是随时都会坍塌,而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,
只有隐约的水声从下方传来。“该死...”他摸了摸被撞得生疼的肩膀,
发现骨匕首不知何时已经脱手。黑暗中传来荒灵的嘶吼,
那些怪物似乎被某种力量阻挡在洞口,正疯狂地撞击着无形的屏障,
石缝顶部不断有碎石落下。泽泽摸索着站起来,沿着石壁小心翼翼地移动。
岩壁上布满了潮湿的苔藓,摸起来***腻的,偶尔还能触碰到一些凸起的刻痕,
应该是某种古老的文字。他试着用指尖划过那些刻痕,指尖传来一阵微弱的麻痒,
脑海里再次闪过破碎的画面——这次是无数人举着火把在石壁上雕刻,
他们的服饰很奇特,长袍上绣着与光膜上相同的蛇形符号。“这些人...是地母的信徒?
”他心中疑惑更甚。枯水村的传说里,地母宫是神灵居住的地方,
从没有人说过这里还有凡人活动的痕迹。就在这时,脚下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,
整个石缝开始摇晃。泽泽连忙蹲下身子,紧紧抱住身边一块突出的岩石。
头顶的洞口发出刺耳的碎裂声,他隐约看到那些荒灵的身影正在扭曲、消散,
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净化。“怎么回事?”他抬头望去,
只见洞口的光芒突然变得无比明亮,随后又迅速黯淡下去,连同那些荒灵的嘶吼一起消失了。
石缝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和死寂,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在回荡。
泽泽摸索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,这是他出发前用松脂和棉絮做的,一共只有三个。
他小心翼翼地吹动火折子,微弱的火光立刻驱散了周围的黑暗,
照亮了前方的路——石缝在前方不远处拐了个弯,隐约能看到拐角后有更大的空间。
他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刚要迈步,却发现脚下的地面有些不对劲。火光下,
他看到自己踩的并非岩石,而是一块巨大的青铜圆盘,圆盘上刻满了齿轮状的花纹,
边缘还分布着十二个凹槽,每个凹槽里都镶嵌着半透明的晶石,
只是此刻晶石都已经失去了光泽。“这是什么?”泽泽蹲下身,用手指拨动圆盘上的齿轮。
齿轮纹丝不动,像是与地面融为了一体。但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其中一块晶石时,
晶石突然闪过一丝微弱的蓝光,圆盘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开始缓缓转动起来。
随着圆盘的转动,石缝两侧的岩壁开始发出低沉的摩擦声,原本狭窄的通道竟然在缓缓拓宽。
泽泽惊讶地后退几步,看着眼前的景象,突然明白这可能是某种机关。他想起父亲曾经说过,
上古时期的人们会用精巧的机关来守护重要的地方。圆盘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,
齿轮相互咬合的声音在石缝中回荡。当圆盘转满一圈时,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
前方的拐角处传来巨大的震动,似乎有什么沉重的石门被打开了。泽泽握紧火折子,
小心翼翼地绕过拐角。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——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大厅,
足有枯水村的晒谷场那么大,顶部悬挂着无数钟乳石,有些钟乳石上还残留着发光的晶体,
将整个大厅照得朦朦胧胧。大厅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,高达十丈,宽约五丈,
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蚀文,与他之前在荒原和洞口看到的文字一模一样。
石碑周围散落着许多残破的雕像,看模样像是某种祭祀用的神像,但大部分都已经被毁坏,
只剩下断肢残臂。“这里...就是地母宫?”泽泽喃喃自语,心中充满了震撼。
他原以为地母宫会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,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充满破败与沧桑的地下大厅。
他举着火折子,小心翼翼地走向中央的石碑。石碑上的蚀文在火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,
仿佛有生命般在流动。当他靠近石碑时,石碑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,
蚀文纷纷从碑面上浮起,在空中组成了一幅幅流动的画面。画面中,
他看到了地母创世的景象——混沌中诞生的地母化作大地,编织出灵枢之网,
孕育出万物生灵。然后是黄金时代的繁荣,万物生灵在灵枢之网的滋养下茁壮成长。接着,
画面变得黑暗而混乱,域外天魔入侵,地母为了保护世界而牺牲,灵枢之网破损,
世界陷入衰败...“原来...这就是世界的真相...”泽泽看得入了迷,
心中百感交集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世界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为什么枯萎病会肆虐,
为什么地脉会枯竭。就在这时,画面突然中断,所有的蚀文都猛地向他扑来,
钻进了他的眉心。泽泽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剧痛,仿佛有无数信息在瞬间涌入,
让他几乎晕厥过去。他痛苦地抱住头,蹲在地上,身体不住地颤抖。不知过了多久,
疼痛渐渐消退,泽泽缓缓抬起头,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震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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